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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告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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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rthur一行人趕在周天晚上5點之前都上了長途車,黎天明倒是在車站候車廳裏抓住羅鋒說了半個小時的話,但在6點的時候,他也上了車,跟著檢票的人群,黎天明忍不住回過頭,就見羅鋒和蕭和站在一起遠遠看著他,那場面莫名和諧,他忍著笑沖二人揮了揮手,隨後轉身走入車站,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,他終於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,同時在心裏面暗暗說了句“加油”。

送走了黎天明,蕭和帶著羅鋒轉身離開,走在路上,二人並沒有說話,蕭和還沈浸在回憶中,羅鋒在周六的時候突然說他請了兩個禮拜的假出來旅游,這人說完這一句以後就繼續維持著面無表情的表情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經過短暫的相處,蕭和算是有點摸透羅鋒的性格,這個人看起來冷漠,可性格其實相當簡單,非要用什麽詞來形容的話,大概就是“呆”……而且這個人也不怎麽會說話,尤其對著他的時候,往往說話只說一半,然後就直勾勾盯著他。

蕭和最初的那些緊張感全被羅鋒的“呆”給磨光了,跟這人在一起的時候,基本幹什麽都是他做主,他說向東,羅鋒就跟著往東,他說向西,羅鋒就顛顛跟著向西,從來不發表任何意見。

偶爾羅鋒也會說話,他會說自己幹了什麽,卻永遠不會說自己打算幹什麽,就好比旅游的事,羅鋒只說請了假,可是這兩周要幹什麽,羅鋒往往靠盯著蕭和來解決問題。

被那種眼神盯久了,蕭和本來就柔軟的心簡直要化成一灘水,當他提出自己也請假,帶著羅鋒在附近玩一玩的時候,羅鋒毫不猶豫同意了。不知道為什麽,在羅鋒面前,他完全沒有辦法偽裝自己,不論是開心還是猶豫,他都會不假思索地表現出來,大概就是因為羅鋒太真誠了,蕭和自己也就忍不住,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。

這種狀態會讓他覺得不好意思,可更多的時候,他覺得很快樂,那是不用掩藏自己的快樂。

按照他們的計劃,或者說是蕭和的計劃,他們在周一動身,不用報任何旅行團,單單是去周圍的城市走一走,看一看風景。蕭和其實很早前就想這麽做,可是一個人去玩又顯得十分奢侈,而且周遭認識的人又不能理解他這種“只是隨便看看”的心態,事情便一直擱淺到現在。

蕭和說出計劃的時候還有點忐忑,可是對上羅鋒認真的眼神,他突然就感受到了久違的心動感,那種沖動往往只會在他一個人暢想的時候才會出現,而現在,面前的這個人讓他有了可以共享那份心動的感覺。

這是一個寂寞的時代,能找到彼此之間可以共享感情的同伴實在太難。可是蕭和覺得,他找到了。

兩人的準備堪稱倉促,甚至連拿得出手的照相機都沒有,二人商量過後,便打算幹脆用手機,免得照相機占了背包的位置。

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,蕭和坐在車上看著窗外景色的時候忍不住感慨,人生真的很奇妙,以為大概這輩子都沒法接觸的事突然之間就闖入了生命之中。這大概就是未知人生的美妙之處吧……蕭和忍不住揚起嘴角。

長途車經過熟悉的街道,帶起飄零的落葉,蕭和第一次覺得,這樣的景色也很美,美到他整個人都想歡呼雀躍。

幾個小時後,兩人到達陌生的城市,出了車站,呼吸著戶外的新鮮空氣,蕭和帶著羅鋒先去找了住宿的地方,隨後便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,平日裏覺得相當無趣的事情此時都變得有趣起來,蕭和甚至來到平日裏十分厭惡的步行街上,感受著人來人往的熱鬧。

街邊店鋪靠窗的地方掛滿了服裝廣告或是LOGO,蕭和便指著印著明星臉的宣傳畫讓羅鋒猜人名,事實證明羅鋒的臉盲癥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,大街上所有的明星他沒一個能認出來,蕭和看著對方終於露出與往常不同,可以稱得上是糾結的表情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笑完他又覺得有點愧疚,可是羅鋒臉上的表情十分柔和,嘴角也帶著若有似無的弧度,蕭和心中突地流淌過極為溫暖的細流,他忍不住移開視線,隨便找了一家小吃店買了份小吃。

兩人在路上邊走邊吃,尷尬的氣氛散了不少。

連著走了幾個小時的路,作為普通上班族的蕭和終於有點吃不消,二人來到奶茶小店裏坐了一會,隨後商量著晚上去看電影。

蕭和為了省錢,主動拿出手機連上網找團購,羅鋒就坐在他對面,認認真真看著他的臉。蕭和搜到附近的電影院,打開電影列表,開始念電影名,連著念了幾個對面的人都沒什麽反應,他下意識擡起頭問“你想看什麽”,卻望到一雙深邃的眼,心臟不堪重負地加速跳動,蕭和心虛地低下頭,繼續問著“你要看什麽”。

等了好一會,羅鋒才回答了一句:“看你喜歡的。”

蕭和只覺臉上有點發燒,恰好服務員送來了點好的飲品,他趕忙端起杯子“咕咚咕咚”連喝了兩口,可是放下杯子的時候才發現杯子裏插著一根吸管,一旁服務員也面露驚色。蕭和的臉“騰”地紅了,慌亂之間,他只好繼續拿起手機,假裝認真地挑選電影。

電影簡介上的小字只有短短的兩三行,蕭和楞是看了好一會,結果看完以後還是沒在心中留下什麽印象,無奈之下,蕭和隨便挑選了一部動作片,隨後付了錢,再擡起頭的時候,羅鋒正在看自己杯子中漂浮著的檸檬片,蕭和松了口氣,開口道:“買好了。”

羅鋒點了點頭,將檸檬茶端到面前喝了起來。

兩人保持著沈默,雖然什麽都沒有聊,卻不顯得尷尬,直到兩杯飲料都見了底,蕭和覺得恢覆得差不多,兩人才走出店門,直奔電影院。

看完電影後,天已經黑了,大街上亮起一排排的路燈,蕭和和羅鋒在廣場的一角選了個座椅坐下,隨後望著廣場中央的人群,有人匆匆路過,有人帶著小孩在這裏又笑又鬧,更有一些人跟標志性建築物合影,冷漠的、微笑的、歡快的表情,見證著最平凡的生活。

蕭和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微笑,在他平凡的生命裏,至少此刻是非常快樂的,這就足夠了。

兩個禮拜間,二人穿梭在陌生的城市中,走過不知道名字但很漂亮的林間小路,吃著各地方最為普通的小吃,走走停停,然後回到起點。

羅鋒離開前的一天,蕭和失眠了,大腦中全是一個人的身影,還有對方帶給他的,那種刻骨銘心的溫暖感覺。楞楞地盯著天花板,蕭和直到淩晨五點多鐘才漸漸睡去。

第二天早上,蕭和帶著羅鋒在附近一起吃了早飯,隨後便送對方去了車站。踏入候車廳的一瞬,他的心裏湧上強烈的不舍,蕭和強忍著心中的難過,沖對方笑了笑:“路上小心啊。”他還是怕,怕得不得了。越是美好的東西,失去的時候越痛苦,他真的沒有信心……可是,心底在隱隱期待著。

羅鋒仍舊直勾勾地盯著他,最後開口:“嗯,我走了。”

甚至沒有說再見,對方便轉身離開。蕭和只感覺到內心有一塊地方碎裂了,鋒利的碎片讓他連微笑的表情都做不到。

羅鋒最後回了次頭,蕭和就那麽定定地看著對方,隨後,羅鋒扭頭,跟著人群離開了他的視線。

蕭和忍不住笑了,眼裏卻漸漸濕潤起來。

三周後的周六早上,蕭和正處在長時間失眠的後遺癥中,腦袋昏昏沈沈的,手機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停響著,一遍又一遍,蕭和坐起身,使勁揉了揉眉心,然後起床踩著虛浮的步子來到桌子邊。

手機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,蕭和接了起來,有氣無力道:“餵?”

“蕭和。”

蕭和的手一抖,整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恢覆清醒狀態:“羅鋒?”

“嗯,我來Y市了。”

“……”蕭和呆呆拿著手機,半天後才重覆了一遍:“你來Y市了?”

“嗯。”

蕭和不知自己是怎麽掛了手機的,他機械地洗漱整理,換上幹凈衣服,然後飛速到達車站的出站口,甚至連手機都忘了拿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那人跟隨著人群出現在視野當中,沈霄看著對方拎著的箱子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羅鋒就站在出站口旁邊,等待著他,蕭和卻靜靜站在原地,沒有出聲呼喚對方。他換了衣服,發型也是最常見的那種,即使站在原地,對方也認不出他來。

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,只是……一旦真的見面了,他明白自己的生活將會發生巨變,他遲疑了,他怕了。

羅鋒在出站口等了一會,似乎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,蕭和看著他先是拿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,在發現沒人接聽以後,過了許久才收起手機。緊接著他茫然地盯著遠處,然後終於開始移動眼神,打量起周邊的人。

蕭和在被對方看到之前移開了視線。看不見那個人,他的註意力轉移,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,一下一下逐漸加快,而胸口處正醞釀著一波亟待爆發的感情,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,時間也變得無比漫長,他實在忍不住,再度把視線移回去,卻瞬間楞在原地。

羅鋒正拎著箱子向他走來,腳步無比堅定。

恍惚之中,對方已經來到他面前,蕭和微微張嘴,卻什麽都說不出來。羅鋒用著從來不曾改變的眼神盯著他,久久地,蕭和聽到對方說:“我分辨不出別人,可我記得你。”

蕭和的腦中閃過許多,那是當初因為好奇而搜索過的知識——嚴重的臉盲癥患者永遠也分辨不出別人的長相,他們只能通過細節,比如衣服、發型來進行區分。而他此時對於羅鋒來說就是無數個普通人當中的一個,可是對方卻說,我分辨不出別人,可我記得你。

是記得,不是分辨。

蕭和什麽都說不出來,只是上前緊緊擁住對方,羅鋒在遲疑了一瞬後,也回抱住他。

羅鋒在Y市安家落戶了,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“工作調動”,可是蕭和明白,羅鋒的犧牲有多巨大,可是他什麽也沒提,只是與羅鋒討論要不要到風景漂亮的地方租間房子。

兩天以後,二人正式在新找的房子中安家落戶,蕭和花了幾天時間把兩人的東西都收放妥當,隨後在周末迎來了前來慶祝兼圍觀的黎天明眾人。在收獲了無數“百年好合”“白頭偕老”的祝福後,兩人的關系正式定了下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目測還一章就完結啦~(≧▽≦)/~啦啦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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